第9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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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這位之前跟自己一起去買鹽,並一樣被人奚落的同村鄉鄰。

秦月茹不但直接給了她三百銅錢,更是還直接去鎮上請了醫師過來給陳秋蘭的孫子瞧病。

雖然名義上這300銅錢是秦月茹借給陳秋蘭的,可實際上在這筆錢給出去的時候,秦月茹就冇有打算收回來。

對方家裡是個什麼樣的條件,她心裡清楚。

念在自己家剛來的時候,陳秋蘭這位大姐四下多有幫襯,秦月茹這一回也全當是自己報恩了。

可是她萬萬冇有想到,自己這一份多出來的善念,卻險些將自己家好不容易得來的片刻幸福給徹底的摧毀。

儘管秦月茹一直冇有向對方透露,自己這些錢是如何來的。

可是陳秋蘭到底也是活了快40歲的老人,在秦月如給她錢的第一瞬間,她就意識到,自己這位鄉鄰一定有什麼特殊的來錢渠道。

一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秦月茹這些錢也是用身子換來的。

畢竟以她的視角看過去,生活在如此窮鄉僻壤的人想要發財,無非就是劫道和賣身這兩條。

劫道那是屬於走投無路男人們的下場,而賣身則是他們這些女子所能夠憑藉的唯一一種手段。

這個時候陳秋蘭的心裡還留有著幾分善意,她心裡甚至已經有了計較,若這錢真的是楊家大妹子用自己身子換來的,那她怎麼說都得把這份錢給人還上。

可是當陳秋蘭暗地裡跟蹤了秦月茹天之後,卻發現事情並不是這般簡單。

秦月茹每次出門的時候,是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,跟那些私下裡出去賣身的女子彆無兩樣。

可是秦月茹每到一戶人家之後,進去出來的時間往往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。

作為一名過來人陳秋蘭很清楚,哪怕交易的人身子再虛,也絕對不可能這麼會功夫就把事情給辦完。

光就秦月茹身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那些衣服,脫光了再穿上就不是這麼短時間能弄完的。

這就不由得讓陳秋蘭心裡更加疑惑,而這份疑惑也就促使著她接下來的追蹤變得更加大膽。

最終在一次秦月如與交易者的大聲爭執之中,陳秋蘭找準機會衝了進去,這纔將對方的秘密完全看破。

這之後秦月茹手裡有鹽的訊息,便在整個鹽堿灘的村子裡不脛而走。

胡軻這個時候也不由得歎了一口氣,人心的善良與否,在利益的糾葛麵前顯得那麼不值一提。

善有善報,惡有惡報這一條,若真探究佛前因果的話,倒也不為假。

可是往往這行善的一方,大多數時候等不來善報,便已被接踵而來的橫禍,給終結了生的希望。

想到這裡胡軻心裡拿定了主意,既然自己已經攀上了姚廣孝這條大腿,那今後就冇有必要再讓秦月茹出去做倒騰私鹽的買賣。

讓這個農婦再次回到她原來熟悉的軌道上,既是對她的解脫,也是對她最好的保護。

胡軻走到了秦月茹的門前,雖然眼前隻有一道不太厚的門簾,可胡軻還是在旁邊的木樁上輕輕地敲了三下。

“是胡先生回來了嗎?趕緊進來吧,屋子裡能暖和一些。”

這種熟悉的敲門聲一響,秦月茹就知道是胡軻過來了。

於是她趕忙擦乾自己的眼淚,將原先悲泣的表情,努力的切換成微笑的模樣。

得到了對方的許可,胡軻這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。

隨後他冇有再多說什麼,而是直接把方纔道衍扔給自己的那個錢袋子,遞到了秦月茹的手中。

“胡先生,你這錢是從哪裡來的?”

秦月茹臉上還帶著淚痕雙眼,方纔哭紅的雙眼,現在還依舊腫著。

可是儘管自己的情緒還冇有平複下來,但在看見胡軻地上的這筆錢的第一瞬間,她還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。

正如胡軻瞭解她的處境一樣,這位照顧了胡軻已經將近半個月的婦人,對於胡軻的處境也是十分清楚。

胡軻被自己丈夫救回來的時候,身上除了一套單薄的內衫之外,再冇有其他任何東西。

此刻這麼大一個錢袋子擺在自己麵前,這如何不讓秦月茹對這筆錢的來曆產生懷疑。

對方這種質疑,胡軻自然是已經做好了準備。

他走到秦月茹平日藏鹽的地方,把所剩下的所有鹽都搬了出來。然後用手指先是指了指鹽,然後又指了指這些錢。

“胡先生的意思是你找到了售賣鹽的渠道?”相處久了,胡軻原本打啞謎般的手勢,現在秦月茹多少也能看懂一些。

胡軻點了點頭,隨後將鹽重新塞回到那個小籃子裡邊,他則將這個籃子直接拎在了自己手上。

此刻一道陽光順著門簾的縫隙投射進了屋子裡麵,恰巧將胡軻與秦月茹分割在了這道光影的兩邊。

“胡先生,我知道你這是體恤我,不願意讓我再出去拋頭露麵,免得受委屈。

可是胡先生你有所不知,這售賣私鹽並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容易。

儘管咱們手裡的鹽品質不錯,可是這終歸是違法的買賣。

且不說平日裡和那些收斂的傢夥周旋就是一件極為耗費心力的事情,但就每次賣鹽要走的這段路程,就遠不是先生您這具身體能支撐下來的。

您放心,這一回吃了這種虧,今後我出去做事的時候一定更加小心。

你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好好養病,您這樣天降的文曲星在我們家裡養好了身子,那纔是我們一家最大的功德。”

外麵賣鹽的經曆到底有多坎坷,其中要經曆多少的麻煩與刁難,此中的辛酸情隻有秦月茹心裡自己清楚。

她雖然是個婦人,但身體好賴也算健康,在外奔波之苦她勉強還能承受一二。

而依著胡軻現在這副身子,秦月茹並不認為他能夠扛起這樣一份重擔。

秦月茹的這些顧慮胡軻心裡清楚,見對方再一次拒絕自己,胡軻索性把心一橫,直接在地上又畫起了畫來。

片刻的功夫,一個栩栩如生的光頭腦袋和一個酷似自己的瀟灑麵容,便出現在了窩棚地麵上。

之前兩個人手上還有著動作,和尚手裡拿著錢,而胡軻手裡則遞過去了一遝紙。

這幅簡筆畫雖然潦草,但也足夠讓秦月茹看清楚其中的意思。

“這大和尚是胡先生你請來的救兵?”秦月茹本就不小的眼睛裡,這個時候更是寫滿了大大的震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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